有时候,意识的错位就是一层窗户纸,轻轻一下捅破了,就豁然开朗。但要执拧着不捅呢?

文|林梵音

一场交易

纪明明学成归国得到的第一份礼物,不是杨黎的求婚戒指,而是父亲放在抽屉里的一纸检验单。她看不懂那些医学术语,只知道是一种罕见的心脏病。

看着父亲原本强壮的身体那不正常的消瘦,纪明明耳边是母亲疲惫的声音:“还好发现得早,前期采用了保守治疗,但要根除,得50多万元手术费。”为了供纪明明出国读书,家里的房子都抵押了,50多万元对于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纪家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

“只有找杨黎了。”纪明明对自己说。

杨黎是纪明明的初恋,也是她的高中学长。纪明明家庭条件一般,杨黎则是有家族企业撑腰的标准富二代。当初留在国外读硕士,杨黎出了不少力,当然,也出了不少钱。

回国后跟杨黎的第一次正式约会,主题是借钱。纪明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唇角溢出一丝苦涩。

在他们最爱去的街角小酒吧,平日里话痨一样的纪明明只是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眼看一瓶红酒快要见底,纪明明才有点紧张地奔向主题:“我爸病了,需要一笔钱……”

她突然觉得这有点像连续剧里的狗血剧情,用力过猛而有些泛白的手指与杯中血般妖艳的红酒正在撕碎自己那骄傲的纯白色爱情。

看着纪明明紧张的样子,杨黎只是轻轻一笑:“就为这事愁啊?没问题,你爸不就是我爸吗?明天就给你转账过去。”

拉过纪明明的左手,杨黎轻轻地在她的无名指上套上了那枚蓄谋已久的钻戒:“明明,嫁给我。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可不想再等。”杨黎眨眨眼睛:“你要是答应了,今晚咱俩就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有那么一瞬间,纪明明觉得,在商场上混了几年的杨黎有些变了。谈不上势利,但懂得了条件交换。“男人想要的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这场交易,我还有得赚不是吗?”纪明明自嘲地想。

一番云雨之后,杨黎看着床单上的点点血迹,她居然还是处女?震惊之余,杨黎很是激动地跪在床边大声宣布:“老婆,我要一辈子对你好,努力赚钱给你花!”

听着杨黎信誓旦旦的豪言壮语,纪明明反而觉得有点悲凉。“如果早些年回国时就和他上了床,我们还能走到今天吗?”她突然有点想吐,一种强烈的恶心汹涌而上。

“公主与王子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只是童话故事里没有结局的结局。现实则是,绝大多数已婚夫妻间的问题核心不是金钱问题,就是生理问题。”这句话,有如闪电般划过纪明明的大脑。

各自的骄傲

还是那个熟悉的小酒吧,不同的是,最近越来越频繁出现在这里的,只有纪明明一个人。

望着高脚杯中的血色妖姬,纪明明的眼神有些飘浮,就跟最近杨黎的行踪一样,让人有些莫名的焦虑。

结婚两年来,自认为大后方稳定的杨黎开始将重心转向工作。特别是近半年,为了拿到凯创集团的单子,杨黎几乎每天加班至11点,不是陪客户吃饭,就是在公司做投标方案。每次谈到这个问题,杨黎总是振振有词:“赚钱养家是男人的责任,我得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不要太过挑剔一个将来要挑大梁的男人”,母亲的话其实纪明明是有些不屑的。自从三个月前从原来供职的国内某连锁酒店跳槽到了这家跨国酒店集团,作为HR经理,事业上的风光,多少能让她找回一点曾经的骄傲。同时,也对“男人养家”这种传统观念更加不以为然。

昨晚的场景在纪明明已经有些模糊的眼前重现:躺在床上数着时钟敲过12下,满嘴酒气的杨黎闯进门来。拧开台灯,纪明明含蓄地问:“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吧,最近有一部大片……”话还没完说,杨黎已经随手灭了灯,一把把纪明明压在了身下:“明天没空,过几天吧。”

“明天,是我们恋爱八周年纪念日……”看着杨黎一点时间不耽搁地像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样在自己身上忙碌着,纪明明终究没有说出口。

不甘?失望?还是不屑和自怜?一口饮尽杯中血色的红酒,纪明明细不可闻地呢语着:“男人果然是下半身动物。”

大约五公里外的一座甲级写字楼里,有一个男人同样地在焦虑着。他焦虑的事有两件。其一要不是纪明明手机打不通,自己打电话去她办公室通知她明天有重要家宴,纪明明已经离职三个月的事,自己可能到现在仍然毫不知情。其二,凯创集团里跟自己私交不错的董秘今天早上偷偷来电,这次合作,怕有变故。秘书杜子菲已经去探底了,杨黎在办公室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闷烟等消息。

杜子菲是个杜拉拉式的女孩。为人精干,又细心、温柔,加班晚了,她会给杨黎叫夜宵上来;一起应酬,她会帮他挡酒,帮他打点客户。这样的一个女孩让杨黎在越来越长的工作时间中体会到有个女人从旁协助的幸福。之后的事似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和杜子菲在一起的小半年,杨黎像偷糖吃的孩子一样快乐。对纪明明,杨黎则有自己的标准,“男主外,女主内”是他恪守的信条,把赚到的每一分钱都交给纪明明掌管,不论再晚回家,都像个勤奋的小学生一样交着“家庭作业”。当然,杨黎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把杜子菲“扶正”,对他而言,这只是工作之余的一场游戏。

纪明明离职的事确实让杨黎有些焦虑,“要不要问她?”杨黎又点上一根烟,他实在有些不明白,跟纪明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如此熟悉的陌生人。将半支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杨黎骨子里的骄傲再次占了上风,“她不说,我凭什么要低声下气去问?”

捅破的窗户纸

拖着装有重新制作的策划案跟笔记本电脑的提包,杨黎破天荒地在7点半打开家里的房门。偌大的房子里依然静悄悄的,杨黎已经不记得厨房里飘着饭菜香气,纪明明小鸟般飞身扑来,唧唧喳喳跟他讲酒店里那些形形色色的八卦,那是几个月前,还是半年以前的事了。

杜子菲带回的消息说,竞争对手海畴公司不知走了什么裙带关系,硬生生插入了自己跟凯创集团的这次合作。这段时间,杨黎一边没日没夜地改着方案,一边应对着凯创集团的“太极神功”。昨天的那台跟凯创集团营销总监拼杀的酒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又强打精神与他周旋了一整天,杨黎靠在沙发上就昏昏然睡去。

恍惚间,挂钟刺耳的响声惊了杨黎一身冷汗,抬头一看,指针在11点处冷冷的闪着绿光。

“纪明明怎么还没回来?”胃又开始一抽一抽的隐隐作痛,杨黎已经提不起生气的力气,只是转个身,找个抱枕顶住胃,把自己更深地窝进宽大厚实的沙发。

纪明明今天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晚上又是酒店半年总结会,一直到快11点才结束。飞车回到家,就看到杨黎背朝自己蜷在沙发。

拍了两下杨黎,“要睡就进去睡,”纪明明冷冷说完转身要走,手却被杨黎一把拉住,9月的武汉还没有退完暑气,他的手却凉得吓人。纪明明愣愣地被拉倒在了沙发上,杨黎艰难地把头侧上她的大腿,像小孩一样呻吟起来:“老婆,我好痛。”那一刹那,纪明明的心软了。

几乎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纪医院,一堆检查下来,杨黎急性胃溃疡必须马上开刀。医生说,再晚一个小时,估计小命难保。

纪明明第一次感到彻骨的寒意,“杨黎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纪明明惊慌地发现,排山倒海向自己涌来的,不是对未照顾好杨黎而生出的自责,而是自己以为早已随风淡去的八年来对这个男人刻入骨髓的爱意。

在杨黎住院的这一个月,纪明明请了长假,每天煲不重样的汤,陪他聊天到华灯初上,两人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这两年加起来都要多。

杨黎终于知道,纪明明如今已是一家跨国酒店的HR经理,手底下领导着数十号人;对纪明明而言,与其给她金山银山,不如下班路上买一把含苞待放的勿忘我……而近一个月冷眼旁观穿梭于病房的签字人流,也让纪明明明白,杨黎真的是为了她在废寝忘食。

看到杜子菲抱着文件夹进来,纪明明像往常一样很默契地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杨黎却敏锐地感觉到杜子菲今天来者不善。

“说吧,什么事。”杨黎半闭着眼睛打破僵局。

“我想辞职……”

“好,我同意。”杨黎觉得杜子菲看他的眼神,就像猎人盯着猎物。

“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杜子菲悲痛欲绝地摔门而出。

下一步,幸福

还有两天,杨黎就要出院了。这两天,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要不要把杜子菲的事告诉纪明明?

看着纪明明忙进忙出的办出院手续、收拾衣物,杨黎在床边坐下,慎重地拉住了纪明明的手。“我,跟杜子菲有事……”

纪明明微微一笑:“我知道。”

“你原谅我了?”杨黎没想到她的谅解会来得如此之快。

“有什么不能原谅的?我们都太自我,不懂珍惜,又一味强调自尊心。其实,夫妻之间,哪有什么自尊心可言?她走的那天,我们聊了很多。她说,你到办公室的那天,会看到她这一个月里做出来的凯创集团最新方案,和她的辞职信。”

“她没为难你?”杨黎试探着问。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纪明明不愿意多谈那次谈话内容,“不过这个女孩真不错,如果有机会,你还是把她留下来吧。仅指工作上。”

开车回家的路上,纪明明突然将车停在路边:“要不,我还是辞职吧?你的病还没养好,在家呆的时间比较多。我上班的话,恐怕没多少时间陪你……”

杨黎大方地挥挥手:“不用。”“你不是常说,在这个家里,你负责赚钱,我负责漂亮吗?”看着纪明明促狭的表情,杨黎笑了笑没回答,只是握紧了纪明明的手。

或许真是应了那句话,男人以为给了女人金钱地位,就给了一切;而女人则认为给他身体,便是最大付出。事实有时却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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