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至四月的诗
《触摸、用手抚过我那摇摇晃晃的灵魂》 今天的心理疗愈叫我沉下去一个摇摇晃晃的灵魂 以这样不被预设的方式被我触及 将呼吸放在纸上再将呼吸脱离空气 微微晃动的灵魂吞吐出来 像将字写在纸上那样潜意识里的话语从嘴里缓缓流淌出来 我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处在一个圈子里 一个被搭建的充满灰色与不确定性的不安的圈子里 这个圈子里所有人离我那样近又那样遥远 像黑色泡泡像洗手液冲洗过污浊的手 我开始尝试与它共处 我的全部情绪我发现我习得这些方法习得得特别快 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一直活在我心里 它强迫、焦虑、不安 还有一个将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的六岁小女孩 眼睛还在闭着这些子人格一个一个流淌 原来我不只是一个人一个成年的动物 在我身上这样多的可能性全部存活 并且他们都是我 我伸出手与无数次在梦中抽回手那样相反 我第一次向他们伸出手 “你已经很努力了。”积极的抚慰第一次由内而外 第一次从未发生过的打自心底 我可以安慰自己了 最后的最后 我没再想到死,我想到的是 不屈的灵魂 和年幼的我的那双 坚定的眼 《姐姐》 你知道吗。你相信这是我们第二次告别吗? 你知道吗。为了和你再次告别我都做了什么。 “我相信。”姐姐对我笑了 我穿越时空,再次入院。 第一次我只是和你对视, 我望着你的背影离开。 我不敢。我不敢与你。不敢与你接触。 泪已浸满。 第二次,我告诉自己, 不管了,不顾了,我一定要与你相拥。 我写了满满的话,长长的信,双手呈给你。 我掉了一地的眼泪。你说你相信。 看着我,你也忍不住,两行泪划落。 那么不爱哭的你啊。 和从前那时我们坐在巨大空间的角落里 你穿蓝色运动衣我穿蓝色睡衣 一模一样。我落泪你也落泪。 又一次上演。又一次感受。但却仍旧带着泪欢喜。 我多想靠你再近一点, 你总是躲闪。我从背后抱过你,你说不要。 看着你哭,我心里想,我可以吻你吗。 我只是想。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只是哭,满心欢心满心愁怨的落泪。 再次看着你离开。 再次看着你离开。 全都是梦,全都是梦! 实际上你仓促地拖着单薄的行李, 从窗框里消失不见。 你回过头的视线停留了两秒。 到底哪个是梦。 最后也没有相拥,从未有过 最后的最后我问,“依赖上你怎么办” 你说,“但是我能离开你啊” 《我说,在我的身上泼墨吧》 日上三竿 我们慵懒着你听着早餐曲醒来 握住你的下体,然后说早上好 你打了个喷嚏 浑身都抖三抖 “我也想” “你也想什么” “我不知道” 光,光打过玻璃窗,投射在灰色的墙上 意识在流淌,滋,滋滋,这样一种声音 我脱光了身子,站在你的机械面前 其实也就是相机,但更像冷兵器时代 你举起一把杀光所有女性的屠刀 我低着头却抬起眼,于是你砍了一片我下来 不均匀的,带着血丝的,一片单薄的我 我在滴血 于是你又砍一刀 又砍一刀 又砍一刀 …… 我醉在光影里,我珍视你 所以我看着你,我这样对你,我这样面对你的屠刀 杀戮结束了, 结束了 《,》 等等,等等我 柳平平对生活说道 她像个逗号,一个点,一个撇 点是停一下 撇是淌出去 顿一下,淌一下 顿一下,淌一下 喂喂喂,前面的亚瑟,能不能等我跟上再团战 喂喂喂,生活,能不能再等我一下下 我马上就复活了 还有几秒钟 等我再骂林南君几句 骂她个油盐不进,千年等一回 等我吃完这根辣条 我们改天再战,你说好不好呀 生活 《我管这叫蹉跎》 我说,“点不着你就再点一次啊” “不,点不着就是不应该被点着”,他说 我说,“这和这有什么关系啊,你别把我逼疯” 我说,“诶我操他妈的。” 之所以有那样的幻想, 是因为对美好生活还有所追求。 你一旦讲什么绝对正确,那它即刻就危险起来 童心之源已不在,我看着镜子发现自己老了 我仍是愿意失去生命的,也是愿意在弥留之际为这无味的寂寞再次呼吸的 没有人所谓的动念,也没有苦闷阴郁的踟蹰 看天看地写字药片雨天孩子中性笔游戏 游戏最寂寞。 我喜欢穿山越岭。 回忆起夏天,夏天的风细碎地像你的发丝 白色的恋人 细腻的乳汁 我与你更替 轮回…… 我总会想起那个孩子,长着兽类的脸 翠翠,她叫翠翠 是边城的翠翠 “人类被遗弃的长夜数也数不清楚,与此相伴的是数也数不清的、难以辨认的白日恐怖”(选自《沉重的肉身》) 这样便又是一天的开始, 我仿佛突然认识到 如果我不那么频繁地问“今天要做什么?” 会不会让这样一天好过一些 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 没有什么是要达成的 也没有什么是值得追赶与存有虚荣的。 不存在什么虚无将我包裹, 我踏踏实实地写下一些文字, 这便是我一天的开始。 好了,现在我要去抽一根饱饭烟了。 再,见。 《母亲》 我曾用微薄的身躯拥抱你同样微薄的心 打从有记忆起,我在你的怀里 从未露出过真正的笑 我想我们是复杂的,共生的,缠绕的 我源源不断地抗拒 你不知为何 你从来不知道为什么 但你总在弥补 企图用那擦过无数碗筷的手 抚慰那些早已成型长出增生的伤疤 其实全部都无所谓, 我只需要你在 我从未品尝过孤儿,这个世界被你希望着以童贞之势为我铺开 我常常忘记,无动于衷 你在浴室洗澡,我听见你把喷头打开又关闭的声音,带着你身上的浮尘 一起逝去的,是怎样细微的情绪与隐忍 又是什么样的年华 你在隔壁的房间,我听见你细微的呼吸,阳光下你浅浅地入睡 你在双手把控着方向盘,我说“妈妈,你开得真好”,你说,“那是,六年了” 你总是载我,以不同的方式,以不同的姿态 现在我总对你说,“辛苦了,妈妈” 你就是笑笑然后说,“心不苦,命苦” 是的,心不苦,命苦。 《死的幻想》 当我的头颅撞向瓷白色的地砖 红玫瑰一般的 炸裂在街口的 我的母亲—— 正同我现在一样 血液在升腾所有的灵光都如烟花消散在这座大厦 是哪一座大厦 是哪一个人先发现我受伤的头颅 它过早地发育了 于是它先于所有人老去 放我走吧放我走吧 人们不必深究也不必叹惋 我是那么自然地那么自然地降临 像再次走过降临的轨迹 我奔向死亡 《与桔密谈》 双手端起洗脚盆 余出的手指用来开门 再用抬起的下巴把灯打开 侧开身子撞开厕所的门 把水倒进马桶里 这样的步骤每天一次 而你呢。 每天睁开眼几次醒来几次 是不是和妈妈两双脚挤在一个盆子里 还是说你们分开泡,我不知道 这样的一天,与痛经作伴 去亲戚家串门 画几幅画哄小孩开心 再画几幅画哄自己开心 爱是… 无能是… 回避是… 虽然你摔碎了眼镜 但是你的眼总是闪亮亮的你知道吗 我总想写首诗给你,我的朋友 我们躺在露天的斜坡大草坪上 一会儿我趴到你身上 把你压在下面 哈出的气混着我的烟模糊了你的视线 我们好奇着那些问题 没有答案的那些问题 一起把这些疑问投射给一个人? 一个夜晚? 又或者一次交配? 谁又在意,谁又在相同的夜偷偷抹眼泪。 再见你时我愿意那天春光大好 又或者小雨淅沥 你的那双眼和一丛茸茸的短发 消失在黑夜的路灯里 像一幅画白瓷杯基本美空响炮 我会偷偷画下来 那种 《晨祷》 遗忘在线条里, 又一次堕入黑暗的体验 捕捉形态 失去了全部气力 瘫倒在地 大口喘息 时而撞向坟墓 经常梦到发疯, 一群鸟突然飞过窗棂 抓,抓不住 逃,逃不出 视线之外会有新生命吗 美丽新世界时末日会来到吗 他举起的那把屠刀 又会杀死几多女人呢 一命呜呼,像位古人一样 我将自己遗忘在线条里。 《我们的未来》 环卫工人乘着橙色的飞艇在城市里穿梭 他们清洁大家,像我们清洁小家 他们也有小家,是继续清洁,清洁的一生 建筑工人乘着方形的帆船在脚手架上穿梭 他们建筑大家,就像我们建筑自己 他们也有自己,是继续建筑,建筑的一生 找不见的真理,看不到的未来,我都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了!找到了! 那一个个我们本以为独属于自己的未来 都被他们悄无声息、声势浩大、不可逆转地参与了 《启示录》 女孩踏过草地 她不知道那下面埋满了骸骨 是谁为他们唱挽歌, 又是谁愿他们安息, 女孩的脚步轻盈得像鹿, 踢踏踢踏, 钟声一般回响在簌簌的鸟群里。 骸骨们醒过来,像做了很久的梦那样, 梦里梦到少女鲜嫩的脚掌,还有不成句的诗行,那些半梦半醒的时刻 嘴里还念叨着“生长,叹息,梦魇,回答,问句,十万个问句,山河湖海,我都要去。” 骸骨们咯咯地笑了起来, 女孩仿佛听到了神的旨意,在草地上,永远地舞蹈起来。 只有他们知道过程, 但没人在意结果。 《黑》 闭上眼睛隔壁病床的呼噜声 跌宕而来 像几只黑压压的大熊摇摇摆摆向我奔走 奔走,会有几个亡命之徒在呼喊, 可这熊竟在靠近我的地方止息了, 它们形成障壁,任我的声音在其中回响。 黑色温暖, 我想起鱼的鳞片,鹿的角,鸟的喙, 五彩斑斓的黑 这与那不同,熊带来的是纯粹的黑, 让一切变得圣洁的黑。 对于黑,我是那样情有独钟。 七八岁的年纪, 我和伙伴穿过淙淙的稻谷, 涉水蹚泥 路的尽头是一座教堂 我们湿漉漉着身子 溜进大门 爬上那颗苹果树 偷掠了一兜兜苹果。 苹果屁股的气味, 回过头看正在下树的伙伴 日头正高,他的头发沾染着汗珠 油黑油黑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渴望晕倒 从那之后, 再见过有星星的夜晚、 笔尖沾染的墨汁、 都不如那日子, 影影绰绰的苹果树下 他的头发 那样纯粹的黑。 我便坚信着,我此生不会再见到 这纯粹的黑。 《越狱》 七点,十一点,五点,大门会敞开 早、午、晚餐送进来, 八点钟保洁会偷偷打开后门运送垃圾 八点半护士换班 九点钟医生查房 门卡挂在护士的胸牌上 他们严密无缝,怎么办 没事, 我们可以搂在一起, 宽松又拥挤 从对方的嘴里吞过自己的药片 然后昏昏然入睡 在梦里,在只有安全出口绿灯亮起的夜晚 我拉着你的手 我们一起逃跑吧 若是失败了也不必害怕 毕竟我们是 精神 病人 《祭奠#字号》 若我有两个头两双胳膊就好了 那样我就天天摆成歪歪扭扭的#字号 人们走到哪里都要提到我 #钟南山说不抓紧打疫苗有危险 #汪苏泷的脸摔肿了 #上大学和没上大学的区别 #北冰洋海平面升高疑与柳平平昨晚大哭有关 全世界都与我有关 你来进入我吧,click,click clickme, please 《时间》 一、二 等待 三、四 徘徊 五、六 五、六…… 再然后 是离开决绝的 勿忘我 《步履不停》 也许我有轻视你的企图, 也许我最不信任你的那双鞋, 白色的,系着鞋带的, 很多的路它都见过 无足鸟,无足鸟 人潮拥挤 只有我伫留 《不便明说》 我有一千种想法 多么活该 然后是石头,桩柱,发色 挂链挂着我 笔墨写着我 眼泪流着我 我有一千种想法 对你 不便明说 《羽毛》 你谈起谁, 轻飘飘的, 只是一笔带过 风雨雷电, 风吹雨打, 风调雨顺。 气息, 收紧,又放松, 呼的一口 你说,终于。 你说,终于。 《愚人的一千零一夜》 我不再斟酌 忧伤的头颅 我梦见牙齿掉了满地 听说是父母亲要生病 吓得我 立刻重回梦境 满地找牙 我不再斟酌 好像一切只有此刻 live, now 《窗户》 天渐次地亮,从树梢到鸡舍 我偷偷地啜泣,从阴道到乳房 分开脚趾 还有乐章,蜡烛,言语 别问我从窗外看到了什么 残忍、割裂的 我们的种种未来 《教条》 一个男人拍了拍自己的下体 一个高中生摸了摸手上的茧 一个工人看了看地上的泥 我想了会国家大事, 然后转过身去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突然想起妈妈说 “做成年人, 分清主次, 学会取舍。” 《童年睫毛》 童年的时候, 埋弹珠到树下 玩累了 你来家里住宿 我在卧室,你睡在客厅 半夜我突然惊醒 像是有未完的任务 我走到你的跟前 听闻你的鼻息,我不带形容词地回忆 突然,我伸出天生缺了半截的小指 任由你的睫毛掠夺指腹, 一根一根的亘古的意义。 《好灵》 扶摇而上 天涯明月 三两桃枝 浮萍野鸭 星堕木鸣 吃喝拉撒 一日三餐 悲喜交加 脚趾污垢 粪便白瓷 还有夏宇的诗 好灵 《他把我拉回现实的那一刻》 跟我走吧,你在这世间无处安放。 你是有良心的。 我们是有心灵感应的。 你是个小狐狸。 我投奔你吧。 一颗高速运转的卫星突然撞向湿润的土地, 我给昨天写下序幕的信, 去慰问你 那失落的心 愧疚难舍难分 有人在前路等我 已经过了一整年,我们还是这个蠢样子 抱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再来一次吧 在日光陷落囚禁我为一条最后的忧郁的鱼之前 再来一次吧 我将不带任何包裹前行 沉重但轻盈的是 你拉我回现实的那一刻 我从未让谁来过 但姥姥一直在我身上,大仙说 这也是我一直拖着病痛的这双眼 仍旧旁观这世界的全部秘密吧 《大裂》 世界就像一块巨大的伤口 残忍病变满是裂痕 在伤口处又生长出新鲜的增生 人人都是医生也是病人, 有人拿着手术刀企图生生地锯 有人轻轻抚摸着珍视着 我 我眼睁睁地看着它从鲜血与结痂中显出形状 在你的胸口仿佛散落的星星 像藤蔓一样爬上你的手臂 在我的中指指腹,我的嘴唇的一角 碰壁, 一股脑把自己摔倒墙上 也与和你相处的体感相似 无法想象自己是一座大山 无法接受治疗 我知道我有病 病在妄想一切苦情与辛酸 病在渴求一切与亲密有关的事物上 我疼痛但是我同样将一切交予你 可你怎能将我背叛 可你将我背叛 我就那样地把空有一副躯壳托付你 而我拉住你的手 你摸了摸说“小手这么干” 然后你就放开了 然后你就放开了 《造物一时失察》 婴儿亲吻 父亲早逝 小叔子哭成泪人 时间不对 一个人选择 他企图放弃对世界的概观 下雨了 淋了他一身 天气不对 我与你面对面坐着 什么也不说 其中有多种你的我的人格在盘旋流转 同食一颗苹果 上帝不对 躺床上,睡眠之前我想起了这些 寻找呼吸 原来是 “造物一时失察” 《轮回》 一场秘密的动物葬礼,一只毛发渐灰的小鼠 她,双眼藏着隐晦的念头 远方的乐团正在奏响海顿的协奏曲 飘荡的小路,鹅卵石子光滑地铺垫 音符—— 遥远的人们—— 从未听闻仪式,他们欢快起舞 可她在哭, 因为轨道, 因为有关无尽的话题。 突然,木船载着神缓慢地从黑洞下落 少女受到感召,竟恍惚间听闻远方的乐声 她伸出手,在空气里,拉起一样的乐章 人们欢畅,人们疲乏,人们争斗,人们平息 原来就是轮回,她顿然开悟 最后的最后,一切又到了最初的起点 人们回到小路,踏过石头 秘密的葬礼消散了 她与海顿在轮回中相遇, 又将永恒地合声下去 亘古的残梦。 鸟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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