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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白夜灰烬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海子诗抄。

这次流产真的好痛!丹杰躺在门诊手术室的病床上,半天都没有缓过来。经常冷战,一次酒后的交配,却意外怀孕。这段时间情绪都不好,担心影响胎儿,丹杰还是决定人工流产。检查的时候看着报告单写的“胎心音正常”,以及好好的各项指标,好不舍,活脱脱的小生命啊!

躺了蛮久,过了下班时间好一会,打电话叫林菠来接她回家。菠黑着脸,叫了出租车,丹杰忍着车子颠簸引起的痛,一路无话到了小区门口。下车没有搀扶一下,丹杰也没有叫他,挣扎着慢慢走,慢慢上楼,感觉到血不断涌出,浸透卫生棉了。

一夜孤眠,也没吃东西。手轻轻搭在腹部上,已经挖掉血肉的子宫里空空荡荡,丹杰感觉到弃妇无能为力的情绪。

菠在科长的位置上几年没动弹,心急火燎的。盘珠子,烧香拜佛,还毫不避讳地说丹杰不旺他。丹杰说,在基层干生产是不是比坐办公室出成绩?

“你懂什么,生产责任大!”

丹杰理解他的烦躁,去消解一下也罢。但是出事了。菠半夜未归时,丹杰收到莫名其妙的短信,“居然把我的号码给乱七八糟的女人!”他恬着脸请求丹杰原谅,央求丹杰给领导打电话解释。

后来还是无休无止地吵架。场景一:丹杰哄睡了女儿,迷糊中听到开门声,起床迎接,“怎么回这么晚?”“你管得着?!”……场景二:“怎么喝这么多酒?”“不应酬不搞关系怎么提拔?!”……

场景三:“明天去少年宫看小路表演。”

“你去不就行了。”

……场景四:“怎么还在睡,带孩子出去玩了。”

“吵什么吵!”

……

妈妈劝丹杰让着他,“男人工作辛苦,压力大呀。”“我上班时间一样那么长,一个人带孩子做家务,也很辛苦,还要怎么样?”

丹杰找了一所很好的幼儿园,把小路送全托了。这座老牌幼儿园,有旧建筑和新楼房,宽阔有趣的庭院,和蔼可亲的园长和老师们,很像丹杰妈妈工作的幼儿园,小路很喜欢,和小伙伴快乐地玩耍,像丹杰小时候一样。

家里的压抑小路也能感知。丹杰虽然想念她,又庆幸她不在身边,不用看大人脸色。

过了几天,丹杰拖着隐隐作痛的身体去幼儿园参加小鹿的毕业典礼,再打包东西,接小路回家。大包小包拎出来,牵着小手在路边拦车,高峰期等不到出租车,叫渣菠过来帮忙。又因为他不肯买车争吵,“处级就可以配车!就是你坏我的风水!TMD”“……”小路捂上了耳朵。小路上小学了,丹杰更加忙碌起来。

学校接送,辅导作业,周末兴趣班,一点都不能放松。

给小路报名学花样游泳,压腿、憋气,每天放学和周末都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练得苦哈哈的,不想去。丹杰只有“押送”着她,并等在门口,给训练完的孩子好吃的作奖励。练了一段时间,一下子拔高的孩子从校门走出来的时候,挺拔又自信的体态气质引得其他家长好生羡慕。

有一次骑车载小路去游泳馆,她从后座跳下来的时候磕破了膝盖,伤得不轻。后天就要去香港比赛了,处理了伤口,继续训练。

当战绩辉煌的少年花游队载誉而归,下了大巴,她和小伙伴们欢笑着,膝盖上还贴着创可贴,意气风发、大步昂扬地奔过来:“妈妈—--”丹杰欣慰得直抹眼泪。

上班--回家,两点一线,丹杰很瘦,很累,但是照顾着孩子成长觉得太幸福了,培育她简直是一种信仰,像守护着真善美。

与之相反的是夫妻间的冷漠,不合作。不想看那种目眦欲裂、吐沫横飞的丑陋面孔,丹杰选择了沉默。总叫不到他一起参与到孩子的活动中来,渐渐不叫了。一个人做事,一个人陪伴女儿学习、吃饭。

这一年发生了一个轰动案件。一位打工人的妻子,无奈之下淹死了自己的婴儿。

丹杰只有同情。生活的重担压在女人柔弱的肩上,冷漠的婚姻,没有精神支持更加令人绝望。“我遭受着一样的冷暴力,那能怎么办呢?”

流产后不久,激素的突然改变和长久的坏情绪使身体发生状况,丹杰发现左边乳房有个肿块,有点痛。去检查,医生说最好马上手术。从医院,做了大错特错的决定。后来省医的专家说,“给你做手术的不是乳腺专科的哦!而且那种术中检测准确率只有90%。”丹杰就像一个实验的牺牲品,被完成了一次大手术。

出院以后还难以置信,丹杰拒绝其他治疗,也不吃药,就在家休养、锻炼。领导、同事来看望她,还带来一本励志的书,鼓励她病后身心康复。多么贴心啊!

放下工作,终于可以好好陪孩子,耐心地辅导小路做作业,搭配更丰富更营养的饮食,那一年小路长高长壮了,也开朗了许多。小路常常把楼下的小猫整个一窝端上家里玩耍,漂亮温顺的猫妈妈也乖乖跟着进门。家里暂停争吵,一片祥和。菠到处说着家中变故,公司领导、同事、新朋老友都纷纷同情叹息,这出真“苦肉计”达到了效果,年底的时候,渣菠终于得以提拔副处。庆祝时举杯叫喊:“两年转正!”然而,并没有。两、三年过去了,又开始重蹈覆辙,而且更加恶劣。

“算了,我可以过没有感情的生活。”她想。

渣菠起诉离婚的时候,同意房子给母女俩,钱就没有。他要外地的房子,要车,要所有的家具电器。拿了一大摞他花钱的账本出来,算下来还在负债。丹杰没有查账,估计也转移了,不知道他黑了多少。要求渣菠写遗嘱,财产留给小路一人,“不行。”

丹杰独自坐在被告席上,没有窗户,室内不甚明亮,只有势利的场面,喋喋不休的鬼扯。她极其厌恶,想尽快脱离,算了,快签字了结吧。天色已暗,“得赶快回家给小路做饭了。”丹杰先离开,对面藏在眼镜片后的浑浊鼠眼瞬间发亮。第二天算账时才发现上当受骗。“隐瞒多万!简直是诈骗!”姐姐骂的是她:“花言巧语你也信!哪件事情不是自私自利,算计你!谁叫你平时对钱无所谓,活该!”

小路马上要中考了,本来说瞒着她,她看到离婚文书了,和渣菠吵架,经常摔东西,家里一地狼藉。在新东方学校也当众吵起来,吵完渣菠就跑,人消失不见。隔了一段时间,趁丹杰不在家,先偷偷搬了大批值钱的茅台等东西走。

气愤的丹杰扔了渣菠的一些衣物出去,还有他的那些颜色污浊的家具,渣菠就去起诉。丹杰又扔了几万块,“嗟,来食。”

走了这个麻烦,平静了一段时间,母女俩的生活又猝不及防的艰难。

公司搬到了郊区,下班塞车,昏天黑地,到家太晚了。小路上晚自习,下课后在黑暗中等公交车,有人尾随,幸亏车来了,她赶快上车。丹杰能做的就是做好饭菜,去到达的车站等她。雨季中大雨特别频繁,电闪雷鸣中,丹杰揽紧小路,伞尽量向她那边靠,回到家身上全湿了。

叛逆期的孩子,更多闹心的事,老师说她带手机违反校规,说她在学校打架,可能要处分。她化着难看的妆,经常贪玩到半夜。丹杰发现她抽屉里的香烟,更可怕的是梦到彩色小药丸。丹杰禁止她夜里出去,吵得很凶,“啪!”小路推倒落地灯。

14岁,她的脸上没有笑容。“我14岁的时候在干嘛?”丹杰回忆起来,放学回家妈妈做好了饭,爸爸下班带回糖果和《故事会》,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饭,平静地写作业,睡觉。“我那时候真的没有烦恼。”没有叛逆期的丹杰,青春痘都没有长过。

小路高中的学校也很远,一学期后她不愿住校。坐公交车要起早,而且晕车,小脸蜡黄。丹杰每天接送,借了姐姐的车,开20公里去学校,再开十几公里去上班。早上往东开,下午往西,像夸父追逐太阳,迎着刺眼的阳光和惨白的路面,累得虚脱。

丹杰看着空荡荡的家,和破败的地方,“我需要钱。房子需要维修,要买车买家具,请保姆给小路好好做饭……”

来回几次诉讼,丹杰反而要赔钱。“都是骗子!肮脏的交易!”

跟小路说这些事,她生硬地说:“不管他做什么,达到目的就是本事。”丹杰有点震惊,“不择手段吗?因为贪婪就去欺骗、害人吗?难怪说大人只看利弊小孩才分对错,你倒学得快,这样想我倒是不担心你以后会吃亏了!但是你不能这样做,你还不懂,你不也是受害者吗?”

读过北岛的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丹杰不同意,改为“卑鄙是卑鄙者的蝇营狗苟”。但是,陷入一个充斥着私欲的怪圈,那些人道貌岸然,背地里下流无耻,为了掩盖谎言,干的勾当越来越坏。

曾经有一段时间治安很乱,车站、街上常有小偷小骗,丹杰避过很多坑,才发现哪些小骗子坦白得“可爱”,她现在要面对的,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可怕的、污秽的黑洞。

不能让骗子得逞,只有靠自己了。丹杰带了一把刀去,“吓唬吓唬猪猡。”渣菠看见丹杰,提高尖细的嗓音:“你来干什么!”“还不还钱?!”口口口口

那天的过程是这样的:丹杰下班后拿着放在办公室的水果刀就过去了。那是一把双立人的刀,锃亮,线条流畅。来到公司附近的新楼盘,那个“偷”就躲在这个“新福窝”里享受。可以想象大房子里堆着成箱的茶叶、酒水,老板送的字画。这个在一片荒芜之地新开发的萝岗区,遍布土岭,地势高低起伏,就是没有水源,缺少灵动。到处是正在建或者刚落成的楼群,遥遥相望,丹杰发现和梦中惊人的相似。丹杰曾经来看过这个楼盘,现在站在楼道里看着外面,想起梦中的场景:夜晚从高楼眺望,外面一片荒郊野岭,远处有其他楼盘稀疏的灯光。还无数次梦见过在车轮上昏昏欲睡,像极了如今每天坐着公司通勤车,在市区和郊区间漫长疲惫的奔波。住在这里真的是太方便了,上班不用早起,不用遭受漫长的通勤,塞车的痛苦,更有借口不探视不接送孩子。有动静,丹杰收回了思绪。电梯间没有灯,丹杰拉开楼道门走了出来,穿红衣的渣菠像黑暗中的老鼠,吓得发出尖细的女声:“你来干什么?!”“还不还钱?”“找我律师说去!”“你把小鹿的培训费先给了。”“我还没同意。”“拖了这么久,还要孩子求着你看你脸色吗?”“我一直在各个局监察巡视,没有空!”“别扯了,还钱!”“法院怎么判就怎么样!”“你知道自己做的勾当!”渣菠拿着电话一边找到物业电话要打,丹杰说:“别想骗了就躲!要看点颜色是不是!”拿出刀来打掉他手里的电话,渣菠边躲边伸手来抓,丹杰作势挥舞的手被抓住了,按到地上。

“放开我,猪猡!”无奈力气不够大挣不开。僵持了一会,背后淫邪的呼吸声,丹杰觉得很恶心,更立马察觉到一种隐秘的、罪恶的意图。那呼吸愈加急促,伴随着加力抓着丹杰握刀的手扭过来的动作,刀尖对着她,丹杰一边惊呼一边拼力抵抗:“啊……”伸出左手阻挡,掌心迎到了刀尖上,缩手,一口狠狠咬在皮实的手臂上,渣菠痛得大叫,松开了手,开始大叫“来人啊!有歹徒啊!”“猪狗不如!”丹杰一脚把地上的刀踢远,听到人声脚步声,觉得浑身力气都没有了,闭上眼趴在地上。陆陆续续来人了,渣菠继续嚷嚷:“报警!打,!”丹杰的手被反铐着,坐上囚车,带到了派出所。拍照、检验、询问,“没有什么好说的,对质!”听说菠去验伤,只划破了点脸皮。

“脸皮真厚!”

丹杰说:“我要回家,我要照顾孩子!”拘留室只有丹杰一个人,她披头散发,一身黑衣,目光呆滞,像个疯子,“把牢底坐穿吗?”丹杰困得直接躺地上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便衣拿了被子过来给她,好心地说可以把手铐转到前面。天亮了,然后又是询问。听着诱导的问话,丹杰什么也不想说。一天的期限到了,拿了文件叫丹杰签字,后来又改过了。都是信口雌黄,随便改吧!签吧!处罚是拘留7天,罚元。丹杰又坐上囚车出了派出所,去看守所,姐姐丹云和姐夫开车在后面跟着。车开到另一个郊区,绕过一片废弃工地,进了看守所的铁门。那里的人出奇和气。院子里面也静悄悄的。女管教解开手铐,带她到后面检查身体,丹杰爽快地脱上衣又脱裤子,反正做一次手术,身体起码被几十个人围观过了,丹杰不吝展示裸体,唯独自己不敢看自己。

管教说不用脱了,“我们不收你。”

出来后医生和其他人都说:“真可怜啊!”

没有了手铐,丹杰用带血痂的手拢了拢头发,搓一搓泪痕干了的脸和眼睛,目光亮晶晶地跟他们告别。走出大门,坐上等在外面的姐姐姐夫的车,丹云说:“别干傻事了,我们一晚都没睡。”

“抱歉,惹了一身骚。”在浴室,丹杰脱下全身的衣服,点火烧了起来。焚烧的黑烟中还有一股血腥味。她抚摸着掌心,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水哗哗而下,她闭眼背诵鲁迅:“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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