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序故事--围城

前序故事--《围城》之如果爱

前序故事--《围城》之相见难

《围城》之勿忘我

躺在床上，周围一片漆黑，鲁本斯翻来覆去未能入眠，白天在阿尔贝托大公府邸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着。

得到公爵和美第奇家族关键人物的认可，无疑是对自己这几年刻苦研习绘画的成就认可，前面的路虽然依然不平坦，但能上到这一层次，的确非常令人兴奋。

马克西米利安对《亚马逊之战》的解说，让鲁本斯对他有了不同于之前那个“花花公子”形象的认识，佛兰德斯重视人文历史是有一定传统的。马克西米利安主动过来搭话，后来还介绍他身边的两位美少女，就是大公的女儿安娜和他的妹妹维尔梅斯跟他认识，显然，马克西米利安不再象以前那样敌视他吧。

今天最让鲁本斯激动的，就是又见到了伊莎贝拉。尽管之前脑子里无数次设想过和伊莎贝拉再次见面的情景，但在这种场合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却是他想破头都不能预料到的。

公爵希望鲁本斯能进驻大公府邸来，对府邸内的装饰进行全面设计，主体的绘画由他来完成。鲁本斯答应回去收拾一下，一两天就搬过来。大公让两位公子卡维洛和莫洛威亚带鲁本斯在府邸里转一圈，熟悉一下环境，安娜、维尔梅斯和马克西米利安也跟了过来。阿黛尔看到鲁本斯向大厅后边走去，怕一会儿找不到他，就急匆匆地赶了过去，在身后扯了扯鲁本斯的衣服，鲁本斯回身看到是阿黛尔，想起自从进来就没有招呼她，有些不好意思，回身把阿黛尔介绍给两位公子和安娜认识，至于马克西米利安，他和伊莎贝拉、阿黛尔都曾经在圣马可修道院的唱诗班里合唱过很多赞美诗，相对比较熟悉，就笑着打了招呼。马克西米利安打趣阿黛尔说好像胖了，阿黛尔脸一红，瞟了一眼鲁本斯，没有说话。马克西米利安又随口问了问伊莎贝拉的身体状况，这让鲁本斯的心扑通扑通地加速跳动起来。

新的公爵府邸是一座连续的富丽堂皇的建筑群，回廊环抱，绿树参天，边走边看，两个多小时才又回到前面的大厅。临近中午，刚才热闹的大厅人大都散去了，只有零星几位佣人在收拾东西。鲁本斯本要向卡维洛、莫洛威亚、安娜以及马克西米利安兄妹作别，带上阿黛尔一起回去，无意间眼角的余光却看到窗外远处草坪椅子上一个人的背影，定睛细看，不由就愣住了。

阳光下，泛着枯黄的草地尚有些许绿意，椅子上一位金色卷发的少女，围着一领白色的风衣，坐在一棵悬铃木前的椅子上，她白色的风衣在正午阳光的映衬下格外耀眼，形成的光晕仿佛为她镶上了一圈银白色的光圈。那背影，不正是让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绕却又下定决心忘掉的那个人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马克西米利安和阿黛尔也都注意到了鲁本斯异样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椅子上美丽的背影。阿黛尔首先惊喜地叫了起来：“伊莎贝拉！”转身就向厅外跑去，马克西米利安也反应过来，跟着向外走去，反倒是鲁本斯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看到阿黛尔已经跑上了草坪，他才回过神来，急匆匆向外走了几步，快到大厅门口的时候，他又把脚步放慢了下来。

因为大病初愈，母亲不让伊莎贝拉出门，直到哥哥替她说了话，妈妈才让她多穿了厚衣服，又加了件白色长款的风衣，才让她跟哥哥一起去大公府送货，等都收拾好再过来，时间就有些晚了。站在大厅门口，伊莎贝拉第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的鲁本斯，她并没有听到马克西米利安讲的那些关于《亚马逊之战》的话，但正好听见阿尔贝托公爵宣布鲁本斯为佛兰德斯首席画师，还被授予佛兰德斯文化交流协理的职务。她真的为鲁本斯的成长而开心，为他取得的成就激动不已，但这开心只是短暂的片刻，开心激动过后的一瞬间，她的心突然一沉，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就因为这任命而变得遥远起来，二十多天前一起畅谈佛罗伦萨风土人情的那个充满阳光的大男孩，刹那间变成了一只雄鹰展翅飞向了蓝天，而自己，却连一只土凤凰都算不上，即使可怜的小翅膀拼命扇动，也无法和翱翔蓝天的雄鹰比翼齐飞了。

伊莎贝拉把自己隐在众人身后的一个角落里，安静地看着鲁本斯与那些人交谈，他讲的那些有关神谕的希腊神话，她从未听说过，多想他能把这些故事只讲给她一个人听，或者就象那天下午一样，讲给她和阿黛尔听也可以。但是，当她看到阿黛尔跑向鲁本斯，然后和他们有说有笑地走向后边，她的心又凉了下去。

哥哥有些事情要办，让伊莎贝拉在外面等一会儿，等办完事一起回家。伊莎贝拉本来是要找公爵家的安娜小姐说说话的，但看到她们一伙人和鲁本斯走出去，她就一个人落在了后边。公爵府邸外面很开阔，高大的悬铃木和成簇的杜鹃把草坪分割开来，冬日里显现出了初春的景象。伊莎贝拉漫无目的地四处走了走，呼吸着从斯海尔德河入海口吹过来的微腥的空气，觉得身上又有些发冷，要不是哥哥让他等着，她倒是想赶紧回到自己的闺房去，围着厚厚的羊毛毯子，啥都不要想，就这样沉沉睡去最好。

哥哥还没有出来，伊莎贝拉就在草坪上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任阳光暖暖地照射在自己的脸上身上，想着刚才看到鲁本斯的那几幅画，有一幅由水中仙女陪伴着的森林诸神，不禁又想到，现在的鲁本斯，和马克西米利安，不正是被仙女儿们围绕着的森林诸神吗？

“伊莎贝拉，伊莎贝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回过头，伊莎贝拉看到阿黛尔边喊边向自己跑来，后面是马克西米利安、安娜和维尔梅斯，却并没看到鲁本斯。

“阿黛尔！”拉住阿黛尔的手，看着她跑得有些气喘却又欣喜的样子，伊莎贝拉心里又有些释然了。

“伊莎贝拉，你怎么在这里？你的病好了吗？刚才我们还说约了一起去看你的。”阿黛尔喘吁吁地一连问了好几句。

“病好了，今天是陪哥哥一起来，给公爵家送些东西的。”伊莎贝拉的脸色苍白，说话时候明显有些中气不足。

“美丽的伊莎贝拉！”马克西米利安小步跑了过来，“啊，美丽的伊莎贝拉！

我是否可以把你比喻成夏天？

虽然你比夏天更可爱更温和：

狂风会使五月娇蕾红消香断，

夏天拥有的时日也转瞬即过；

有时天空之巨眼目光太炽热，

它金灿灿的面色也常被遮暗；

而千芳万艳都终将凋零飘落，

时运天道之更替剥尽红颜；

但你永恒的夏天将没有止尽，

你所拥有的美貌也不会消失，

死神终难夸口你游荡于死荫，

当你在不朽的诗中永葆盛时；

只要有人类生存，或人有眼睛，

我的诗就会流传并赋予你生命。”

马克西米利安热情洋溢地朗诵着莎士比亚的一首情诗，围着伊莎贝拉转了一圈，优雅地对着伊莎贝拉一躬身，算是打了招呼。

伊莎贝拉的脸微微一红，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阿黛尔转过身来，对着马克西米利安呵呵一笑：“马克君有段时间没见面，这是为我们的伊莎贝拉专门去修炼莎翁了是吧？”马克西米利安看了阿黛尔一眼，也呵呵笑道：“为了美丽的伊莎贝拉，我的修炼从阿尔卑斯山巅到斯堪的纳维亚冰原，从莱茵河畔到蒙彼利埃的金色沙滩，永远不会停歇！”说着又是一个夸张的弧线转身，英俊的脸上透着几分得意。

说话间，鲁本斯也往这边走来，他拉在了最后，伊莎贝拉故意没有看他，但除了眼睛，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走近的他的身上。

“伊莎贝拉，你还好吗？听说你生病了？”鲁本斯看着眼前明媚的姑娘，开口问道。其实，他也听到了马克西米利安刚才的朗诵以及他和阿黛尔的对话，虽然对他的肉麻和直白感到厌恶，但想一想自己还真没有这样的勇气，去向喜爱的姑娘表白，也许正因为自己不善于表达，爱情就此象奔腾不息的斯海尔德河水一样，从身边流走了。

看到马克西米利安对着伊莎贝拉献殷勤，安娜却有些不高兴了，她就是那个为马克西米利安对《亚马逊之战》讲解鼓掌的女孩子，并且也因此被公爵责备。不过，大公家族高傲的个性，令她绝不会因此低头。安娜也上前拉住伊莎贝拉的手，笑盈盈地看着她说道：“天使爱美丽，还是让鲁本斯以你为原型，赶紧去画《特洛伊之战》吧，你就是那第一美女海伦，勇士们都会为你而战的！对吧？勇士马克君？”说完转过身去有些挑衅地看着马克西米利安。

对于安娜的刁蛮马克西米利安还是没有办法的，打着哈哈说道：“安娜小姐是佛兰德斯的维纳斯，为你而战的勇士才是奥林匹亚山上最勇敢的天神。呃，今天天气真是不错，感谢上帝，我伟大的主真是福慧无边，泽被众生，让我们有缘和这么多美丽的仙女儿相聚在这里。后天是‘献主节’，咱们一起去今天圣马可教堂做弥撒好不好？”说完，不等大家回应，接着又对伊莎贝拉说道：“伊莎贝拉，明天我去接你，一起去圣马可教堂好不好？”

阿黛尔马上说：“不好不好，你还是和维尔梅斯一起接安娜小姐吧，我和鲁本斯接伊莎贝拉，我们顺道。”

看到伊莎贝拉在点头，马克西米利安没有再坚持，正好伊莎贝拉的哥哥办完事过来了，众人就约了后天去圣马可教堂的时间，在少女们叽叽喳喳的祝福中告别了。

阿黛尔本来邀请伊莎贝拉跟鲁本斯一起走，但伊莎贝拉看了哥哥的眼神，还是谢绝了阿黛尔的好意，坐上哥哥的马车离开了公爵府。

躺在黑暗的床上，鲁本斯反反复复回想着今天的奇遇，能在大公府邂逅伊莎贝拉，虽然没有多说几句话，但伊莎贝拉离去时的倩影，还有她上了马车后那略带忧郁别有深意的回眸，让他前一天熄灭的思念之火，再一次熊熊燃烧起来。

只有云知道

马蜂窝

世界需要不着调